1367、 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她意外看见，在一个窗口里，那个叫渡边的日本特务正透过窗户看着她。她脸上没有表情，慢慢走过去，在车边特务的扶持下，也上了卡车。 车上的特务推她到担架旁，坐在地板上。 她下意识地握住李楠的手。李楠眯着眼睛，也握了一下她的手。 又有几个特务上了车。卡车发动起来，缓缓驶出四十六号的大门。 5－12 守在民生路上的王洛丰，震惊地看着这辆从四十六号开出来的卡车。 他看见卡车正拐上民权路，向西驶去。但他除了看见卡车坐着几个便衣特务，没看见有别人！ 他转身冲进街边的小邮局里，拨打吴建成那边的电话。 电话通了，吴建成在电话里问：“怎么样！” 王洛丰急忙说：“我刚刚看见一辆卡车开出来！带篷布！但我只看见车上有几个特务，没看见有别人！建成哥，我拿不准嫂子在不在车上！我拿不准！” 5－13 性存路，小邮局里。 吴建成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疑虑起来。他很清楚，如果这一次打了空，今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但是，万一李楠就在车上呢！这就让他更犹豫了！ 他想了想说：“你继续盯在那里！再看看有没有别的车出来！” 吴建成从小邮局里出来，望着远处灰色的天空，心里仍然犹豫不决。 一个弟兄悄悄走过来，低声说：“建成哥，已经准备好了！” 他回头说：“王洛丰来电话，说有一辆卡车从那边开出来了！他妈的，就是不知道李楠在不在上面！她要不在怎么办！” 那个弟兄却低声笑起来，“建成哥，你怎么也糊涂了！卡车只要拐上这条路，肯定是去第一监狱的！就算是顺便，也会把嫂子放在车上呀！除非卡车不过来，去别的地方！” 吴建成把脑门一拍，“他妈的，你嫂子一被抓走，我他妈的脑子就不在家了！他妈的，他只要拐过来，咱们就动手！不管他了！” 5－14 民生路四十六号，办公室里。 桌上的电话响了，渡边机关长从窗口那边慢慢走过来，抓起电话，“哪一位？” “渡边君，我是鹰司。”电话里的人说。 “噢，你回来了！怎么样，南昌那边？” “嗨，别提了！”鹰司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以后再跟你说吧。你呢，怎么样？” “嗨，别提了！”渡边说了这么一句就笑了起来，“我倒是把李楠抓了进来，想让她套那个杨文帆的话！没想到，我的手下打了她两下，她就感染发烧了！还很重！” “是吗，竟然出这种事！那么，你怎么办？” “我也是没办法了，只好把她送到第一监狱去，叫那边的医生看一看。我把那个杨文帆也送过去，叫她们继续住在一起！李楠要是问不出结果来，我对她可不会客气！” 这时，坐在日本租界拱宸旅馆里的鹰司，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那个吴建成，在陈子峰那伙人里，虽然算不上什么人物，但这几年里，他吃陈子峰那伙人的亏，实在是太多了！陈子峰那里就算是跑出来一只老鼠，他也必须小心对待！ 他说：“渡边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一点神经过敏。他们走了多久了？” “刚走，也就是三四分钟。你不会担心他们会在路上出事吧？” “我就是担心他们会出事！对那些人，必须万分小心。渡边君，我提一个建议！” “好，你说，我听着！” “宁可小心过头，也决不能大意！我的建议是，你带着人，从后面追上卡车！另外，通知第一监狱那边，让他们派人迎一下！我也带着人过去，沿中河街往南走！如果没事，我们就在第一监狱里碰头！渡边君，请你务必这么做！” “好吧，我们就在第一监狱里碰头！再见！”渡边用力挂上电话。 鹰司放下电话时也听了出来，渡边并不相信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从内心里说，他也相信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但他对陈子峰那伙人的警惕，实在是太高了！ 他放下电话就往外跑！ 5－15 中河街，卡车里。 杭州城里的街道，就没有一条是宽敞的。其次，也没有一条路像上海一样是洋灰路，甚至连煤渣路也没有！这里都是泥土路，但雨水却很多！ 下过雨的泥土路，经人踩马踏车压，早就变得高低不平了！ 卡车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就不可能快，但簸箕摇晃却一点也不会少！ 杨文帆坐在卡车地板上，握着李楠的手，眼睛却悄悄观察身边的特务们。但她怎么也猜不出，特务们想干什么！送李楠去第一监狱可能是为了治伤，但为什么要带上我！ 此时，她低下头，看见李楠不动声色、正凝视着她的眼神。 杨文帆看不明白的事，李楠却看得很清楚！渡边送杨姐去第一监视，一定还想让她套出杨姐的话！如果她套不出来，渡边不会轻易放过她！ 李楠虽然年轻，但干特工也有好几年了！她早就看出来，杨文帆就是一个顽固且警惕性极高的共！你要是惹着这样的共，cao！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这就是李楠心里的犹豫！我也想套出杨文帆的话，但我可不想惹麻烦！ 5－16 卡车摇晃着，从中河街拐上性存路。 性存路更狭窄，卡车只能慢慢行驶。这条路走到头，就是第一监狱！ 就在这时，前方的街边突然传来一声惊人的爆炸声！一团烟雾腾空而起！紧接着，路边的行人和车上的特务都看见，在烟雾之中，一根电线杆倒了下来，正倒在卡车前面！ 卡车一个急刹车，勉强在电线杆前停下来！ 车厢里的特务没防备，几乎都摔倒在地板上！ 这时，从街两边冲出两个人。他们一冲到车边，举枪就向驾驶室里打！ 驾驶室里的特务低头躲避，想拔枪还击，但还是被外面的人先打中了！ 车厢里的特务透过小窗户看见了，急忙掏出枪，对着驾驶室，准备开枪！ 突然之间，一块长方形的小东西被扔进车厢里。这东西的上面插着一根导火索，正“嗤嗤”地燃烧着，烧得很快！ 车厢里的特务一看见这个东西，都惊恐地叫了起来，“炸药！炸药！” 他们手忙脚乱地去踢那个燃烧着的炸药，想把它踢下车！但那炸药却被踢到担架底下！露出的导火索仍在燃烧着！ 一个特务猛地掀翻担架，把李楠掀到地上！他抓起炸药就扔了出去！不料，又有两块炸药被扔了进来！导火索更短，眼看就要烧完了！ 车上的特务更惊恐地喊叫起来，不顾一切地跳下车！ 但他们刚一跳下卡车，吴建成手里的枪声就响了！他们一个一个被他打倒在地！ 在卡车上，杨文帆搂抱着李楠，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炸药，它眼看就要烧到根了！但这时，从下面爬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还咧开嘴对她们笑着。 杨文帆向他指点那个快烧到根的炸药！ 但那人却看也不看，只是向前面喊：“开车！快开车！我们走！” 卡车摇晃着开始向后倒车。这么窄的街道，卡车不可能掉头！ 这时，吴建成赫然看见，卡车的前方，又驶来一辆卡车，没篷布，车上坐满了日军士兵！不用说，他们是从第一监狱来的！ 那辆卡车停下来，几个日军士兵跳下车，准备挪开电线杆。但他们突然发现，电线杆上放着两块正在燃烧的炸药！他们吼叫一声，急忙向回跑。 车上的日军士兵开始向吴建成的卡车射击，枪声在这条小街里爆响起来！ 吴建成弯下腰，也向前面的的卡车射击。他从小窗里看见，小五正驾驶卡车，快速向后倒退！ 这时，一个弟兄喊：“建成哥，快看后面！” 吴建成回头看，性存路的东口突然出现一辆黑色轿车！ 他对着驾驶室里的弟兄大喊：“小五，加速！快倒！把它撞开！” 小五踩下油门，卡车开始加速，快速向后倒车！ 坐在黑色轿车里的渡边察觉到卡车的意图，从车窗里伸出手枪，连续射击！ 但卡车上的吴建成等人也向轿车开枪。轿车里坐在前面的人都被打死！ 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响，卡车的车尾重重地撞上轿车，一下子就把它撞开了！卡车继续向后顶，差一点把轿车推到中河里！ 卡车终于掉转车头，沿着中河街向北疾驶！ 5－17 车厢里，吴建成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李楠身边蹲下，向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李楠握住他一只手，轻声说：“哥，谢谢你。” 吴建成嘎嘎地笑着，“谢什么谢！能救出你，我就踏实了！” 这时，他才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杨文帆，似乎在猜测她是什么人。 杨文帆不动声色，只向他指了指车厢旁边的炸药，疑惑地看着他。 吴建成笑了起来，抓起一块，剥开外面的牛皮纸，说：“这就是一块肥皂，洗衣服用的肥皂！我要救人，怎么也不会炸死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