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7、 他是不是丢了一盘录音带
1－29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范雨亭就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一样，脸色苍白，胆颤心惊！ 他几次出错，受到长官的喝斥。同事询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什么也不敢说。 时间一天天过去，似乎并没有出什么事。他的心情才渐渐放松下来。 但别人一提录音机，他还是会受到惊吓，把那人的脸盯了又盯，才渐渐缓和下来！ 1－30 一九四〇年的四月九日，傍晚。 范雨亭下班回到家里时，意外发现自己只有一间小平房的宿舍，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他里外一看就明白，这不是盗窃！ 盗贼只会翻可能藏钱的地方！但现在，他家里处处都被人翻到了！这是在找东西！是找那个会要人命的东西！ 范雨亭急忙冲到衣柜旁，打开柜门，把下面的抽屉一下子就给拉出来！ 抽屉里已经空了！原来放在抽屉里的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他慢慢把抽屉翻过来！他惊恐看见，那条胶布还在，但用胶布贴着的录音带盒子，已不见了踪影！ 他惊得脸色苍白，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一直流到下巴上！ 他全身颤抖，仿佛灾难临头，思维更是一片混乱！有人知道这盘录音！甚至可能在会议室门外听见了！老天！就是那个人偷走了我的录音带！他是谁！他是谁！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心慌意乱，却想不出应该对谁诉说此事！ 无论谁知道录音带里的内容，都会受到惊吓！ 到了半夜的时候，范雨亭终于想明白一点，他私藏这盘录音带，本身就有杀头的罪！现在，这盘要命的录音带也丢了，他就是有十个头也不够杀的！ 他如果告诉别人，立刻就会有人杀他的头！暂时不告诉别人，至少暂时不会被人杀头！只能是暂时！但他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范雨亭此时，已被眼前的情况吓得胆颤心惊，站不起来了！ 1－31 重庆，洪崖洞。 最近这段时间，军统行动大队的队长陈子峰、副队长乔艳芳等人，目前都在长沙执行任务，重点是寻找两个孩子！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和日本人进行的金融战！ 所以，现在在行动大队里当家的，是韩进东和冷月。 韩进东有自知之明，无论执行什么任务，只要冷月在，都和她商量。 强虎的情况则有点尴尬。他是上尉，目前担任的职务却是小队长。李学海和张小他们是刚刚晋升的少尉，也是小队长！小乔也是上尉，却是副大队长！这就让强虎的心里有点不平衡。 所以，强虎每天说是外出执行任务，其实就是跑到杨三强那里捞外快去了。这两个人情投意合，好得蜜里调油，每天在四号码头颐指气使，颇挣了一点钱！ 强虎是队里的老人儿，韩进东和冷月都不好说他什么！ 这一天，韩进东回到队里，抓起缸子喝了几大口水，然后才在冷月身边坐下来。 冷月感觉老韩似乎有话要说，就抬头看着他。 韩进东撇了撇嘴，说：“我听到一件怪事，说军委会秘书厅的一个小中尉，忽然得了精神病，每天不管见了什么人，都吓得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不住往后退。还说什么，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呀！你听说过吗，现在还有这种事！” 冷月冷冰冰说：“他还上班吗？” 韩进东一甩手，“他都这个样子了，还上什么班！告诉你，送医院去了！我听说，他在医院里也是这样！见着医生护士也吓得浑身哆嗦！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 冷月最初并没有把这个事当作一个事。得精神病的人也不少。 但韩进东一说他不知遇到了什么事，就把冷月的神经给挑了起来。 眼下这个年代，一名年轻军官，如果不遇到一点特殊的事，怎么可能得精神病！ 她翻起眼睛盯着韩进东，“中央医院？” 韩进东一点头，“可不就是中央医院，他还是军人嘛。” 2－1 枇杷山正街，中央医院。 现在的中央医院，虽然比去年双十节的警戒情况减轻了许多，但比以前还是严格多了！门口的哨兵是双岗，一般人已不让进了！ 冷月和韩进东这样的军人要进门，也必须在门口的登记薄上登记，写清姓名、单位、职务等等，否则，门口的哨兵就不让他们进！ 冷月和韩进东上了楼，向护士打听一下，就在三楼的最西头，找到了精神科。 一道铁栅栏门将精神科那一段走廊封闭起来，门口坐着一个穿护士服的壮汉。 他翻开登记薄，再次让他们登记，然后才掏出钥匙打开铁栅栏门，让他们进去。 他说：“西头北侧第一间病房就是。” 冷月向他道了谢，和韩进东沿着干净的走廊往前走。 这里虽然是精神科，却很安静，并不是他们想像的那样，有人大呼小叫的状况。 2－2 冷月轻轻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清，病房里的陈设极其简单。 雪白的一床一桌一椅，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比较触目的是，窗户上有铁栏杆。 原本躺在床上的范雨亭，突然睁大眼睛看着他们，身体缩成一团，不断往墙边退，嘴里说：“我什么也没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冷月露出好看的微笑，向韩进东作手势，让他留在门口，不要过来。 她缓缓向范雨亭走过去，轻声说：“小范，你不要担心，我们是来保护你的。我们在这里，谁也害不了你。放心吧，放心吧。”她的声音越说越轻，越来越温柔。 范雨亭睁着恐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喃喃说：“我什么也没干，真的！我什么也没干，不关我的事！我说的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冷月缓缓在床边坐下，拉起他一只手，轻轻抚摸，温和说：“没事，没事，你放心好了，谁也害不了你。我们就是来陪着你。放心吧，放心吧。” 仿佛被她施了魔法似的，范雨亭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是一动不动，小心看着她。 冷月温和看着他，继续抚摸他的手，让他保持安静，轻声问：“你怎么了？告诉我吧，出了什么事？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别害怕，说吧，小声说。” 范雨亭的脸上又现出一种恐怕和担忧的神色，喃喃说：“丢了呀！丢了呀！没有了，我怎么也找不着了！我完了！我真完了！” 冷月更轻地问：“小范，你丢了什么？告诉我，我会帮你找，一定会找到。” 范雨亭惊恐回头看着她。他突然又缩成一团，向墙边退，恐怖得脸都扭曲了，大声叫道：“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了！饶了我吧！”说着，就大哭起来。 2－3 中央医院外面的天气有点阴，正和冷月、韩进东此时的心情一样。 有人说，不管什么病，都是会传染的！精神病也会传染！他们此时懊糟的心情，就仿佛真的被传染了精神病！ 他们出了中央医院，像两个行人似的，不慌不忙地向东走。 韩进东小声说：“他似乎丢了什么东西，绝密文件？重要资料？还能丢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竟把他吓成这样！” 冷月小声说：“不管丢了什么，一定很重要！走吧，我们去军委会查一下。” 2－4 冷月和韩进东直接去了绣壁街的军委会，很快找到秘书厅第三处。 军委会秘书厅第三处处长是上校军衔，道貌岸然，相当有派头。不过，冷月去年曾到秘书厅调查过楚东平的案子。她和张秘书长的关系如何，这位处长很清楚。 所以，这位处长什么也不想隐瞒，直接对冷月说：“你说的范雨亭中尉，负责的是军委会的录音设备和资料。你猜测他是不是丢了一盘录音带，那是不可能的！他病了之后，换了新人接替他的工作，对所有录音带都清点了一遍，一盘也没少！” 他看着冷月冷冰冰的脸色，勉强微笑说：“你是不是要重新清点一下？想吗？” 冷月微笑说：“范雨亭一直对我说，丢了！丢了！害怕别人杀他！他还能丢什么？他负责的就是录音机和录音带！所以，我还是再清点一遍吧。” 最后，她还是补上一句客气话，“长官，给您添麻烦了。” 2－5 范雨亭使用的是一间很小的办公室。 冷月和韩进东走进办公室。坐在桌边的一位显然是刚接手的女尉官。她有些惊讶地站起来，看看冷月，又看看她身后的处长。 上校处长说：“你配合军统的人，再把范雨亭经手的录音带检查一遍，查清楚！” 接下来的检查，就是冷月和韩进东的事了。 女尉官首先拿出录音登记薄，然后打开墙边的几个大柜子，回头看着冷月。 冷月往柜子里一看，也有一点吃惊。柜子里满满的，全是编了号码的录音带。 她和韩进东，再加上女尉官的配合，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清点了所有录音带，并且按照编号，逐一与登记薄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