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章 慢慢的轰

    “哟！这是……飞炮战术？”

    看着山坡下后金军的表现，朱由校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种移动快速的马拉炮兵队不正是拿破仑时代有“大炮冲锋”美誉的飞炮战术吗？

    又仔细想了想，朱由校又看出了其中的不同，毕竟拿破仑时代的飞炮战术不仅需要炮兵与马车的整体行动要有密切指挥上的配合，实施战术的军队也需要具备高于敌方的火炮优势。这样才能先以火炮群在短时间对敌阵发起覆盖式的炮击，然后再将火炮以人力拖拉或马驮的方式快速移动；进而防止敌方火炮的锁定反击，也可充作机动的火炮攻击。

    而对面的后金军显然并不具备火炮上的优势，之所以用牺牲大批优秀骑兵的方式来搅乱敌阵，其最终的目地也不过是为了缩短己方火炮在射程上的劣势，采取抵近射击的方式来对明军炮兵阵地造成杀伤。

    “好，好样的，传旨，此战过后，务必给朕生擒了这员后金的炮兵指挥！”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克虏军炮阵便对皇帝的旨意做出了回应，上百门重炮齐射的怒吼足以撼天动地。

    开花弹砸下的瞬间，弹体内的木制信管并未立刻引爆，部分弹丸在地上一边旋转一边喷吐着烟焰，数秒后，接二连三的爆炸掀起了大片地上的泥土，木板木屑夹带着人体和马匹的残肢碎rou四下飞射，数匹战马甚至被气浪掀飞上了半空，肠子等内脏在半空便如同落雨般撒向了地面。

    “填药……装子！”

    明军的将佐眼见己方重炮开始了覆盖轰击，赶忙命令火枪队趁着这个当口赶紧装填弹药。

    随着军令的下达，明军的火枪手先从弹药盒中取出一个弹药筒，用牙咬开后部，先将其中的火药倒入枪管，再将弹药筒倒转过来，另一端的弹丸连同外面的弹药筒一起塞入枪口，再撕去外露的弹药筒，用装弹钎杆将弹丸装到枪管的底部。

    随着各队完成了弹药装填，各队军官再度向前挥舞起了佩刀……

    “三轮齐射，开火！”

    “开火！”

    ……

    口令声不断响起，如爆豆般的枪声再度回响在了半空，刚躲过炮击、再度整队狂冲的女真骑兵瞬间又被打倒了一片，密集而来的铅子即便不能直接击杀马背上的骑兵，但炙热的铅子却可轻易撕裂战马的皮rou，随着轰然而倒的战马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哀鸣，马背上的女真骑兵也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两军的距离虽然越来越近，但这五十步的距离内，密集如雨的弹丸无情地笼罩住了这片死亡之地，即便是女真人曾经引以为傲的骑射，也因距离所限而无法发挥出以往的威力。

    明金两军在辽阳城下的一次小小的接触战，不仅见证了女真引以为傲的重骑冲锋已经逐渐走向了末路，更是印证了火枪与火炮才是今后战场上的死神。

    而明军这十年来，在朱由校的一力坚持下，各大炮军不仅在规模上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其地位也从掩护步骑、攻克坚城的辅助位置上成为战场上的主宰。

    “皇爷，您想要生擒的那位炮军营指挥，好像刚被一发炮弹给炸上了天……”

    虽是降将，但朱由校对阿敏却是优抚有加，本来依着他的意思，今天是不准备带阿敏观战的，但架不住这位二贝勒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十分靠近自己的位子。

    听到阿敏冒出了这么一句，朱由校倒是有些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尖，旋即又有些奇怪道：“阿敏贝勒的气度果真不凡，朕要是没记错，这山下的应该有二贝勒的袍泽吧？”

    收起手中的望远镜，阿敏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敢欺瞒皇爷，臣一开始，倒是真想着能带着手下将士于大明谋得一份基业；可今日这一战……臣已然明白，我建州勇士纵横辽左的日子已不复存在了。臣斗胆，只求皇爷能将臣攒下的那点家当赐予微臣，臣自愿为一富家翁，求一山清水秀之所了去此生便是……”

    盯着阿敏看了半晌，朱由校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上前拍了拍阿敏的肩膀道：“阿敏，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好，既然卿有此愿，朕便成全与你！”

    “方卿！”

    “奴婢在！”

    “拟诏，敕封阿敏为南越郡王，封宜山县，待平定辽东后，迁十万辽民为南越郡王充实户民！”

    “老奴遵旨……”

    呆愣愣地愣了半晌，阿敏也没闹明白这宜山县究竟在什么地方，嘴巴张了又张终于还是没敢问出口，只是千恩万谢后便缓缓退了下去不忍再看山下一眼。

    “陛下，这阿敏……”

    看了半天热闹，孙承宗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

    “呵呵，孙师，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位后金二贝勒，他老子舒尔哈齐就是老奴弄死的，可他却能在一众后金宗室子弟中脱颖而出，其隐忍与能力，绝非常人可比。如今其眼见事不可为，又能毅然割舍曾经的部属，其心机亦是深不见底。朕将其封在广西，为的是假借其手来镇压当地的土司番夷，其若肯为朝廷效力，则将一县之地许之，其若怀有异心……”

    接下来的话，朱由校并没有说，毕竟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得太露骨了。

    “陛下，臣还有些担忧，若各地女真皆有今日之悍勇，只怕我军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平定辽东……”

    摆了摆手，朱由校看着孙承宗道：“此事无须再议，朕以雷霆手段扫荡辽左，并非只为了给那群jian商世家清理出土地划拉点丁口那么简单。孙师也看到了，建虏之顽，绝非恩义优抚所能感怀，辽左之民，对国朝亦积怨已久。为子孙万世计，大明都必须砸断女真人的脊梁，而这些人，便是这场战争的第一批牺牲品！”

    见皇帝态度坚决，孙承宗也就不好再劝，毕竟作为辽西军的统帅，如果要是劝得太多，倒还真的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君臣对话的当口，战场上的局势也逐渐进入到了尾声，这些悍勇非常的女真骑兵从始至终都没能冲破明军用枪炮组成的这片死亡地域。

    当一切都结束，这片旷野除了满地的人、马尸体，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站着的活物，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女真人则不断发出着阵阵的哀鸣。

    不知道那位战死的后金指挥官是不是还应留着个后招，但张之极的传令官却是急匆匆地赶到了山坡上。

    “皇爷，皇爷，小公爷叫小人请示皇爷，咱们是不是趁机掩杀，顺势攻进城去？”

    手中的望远镜并未放下，朱由校头也不回的答道：“谁叫他张之极停下炮击了？攻城？他从军需那里领了五万发炮弹，这才轰死这么点人就想停下吗？告诉他，只要他的重炮没有炸膛，就给朕一直轰，什么时候把那五万发炮弹轰没了再说！还有，传令各军，此战我军不要俘虏，城破之时，许各营劫掠半日！”

    三斤九两的大明之天启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