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章 大阵仗

    眼见王国兴半晌没什么反应，李大眼还以为侯爷这是吓傻了，正想强行把这位爷强行带走，可就在他伸出那条完好的手臂想要去拽王国兴时，却听王国兴喃喃道：“大眼，你看那边是啥？”

    “唉呀我的侯爷，都火上房了，还看个啥嘛……哎？这、这是？”

    李大眼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就在二人拉扯中，他眼角的余光却刚好瞥见城下远处的情形，再加上城头已经有人觉察到了城外的异变，不少人竟这样听了下来，全都呆愣愣地看向远处的天空。

    而此时，城外的素囊军却早已乱成了一团，不少士卒竟放弃了继续进攻的脚步，纷纷弃了兵器跪倒在地玩儿命似的对着天空猛磕起了头。

    “天兵！是天兵！”

    “这是天罚！咱们都要死……”

    声声惊呼中，只见素囊大营上空无数通体通红的巨型球体正在半空徐徐移动，速度虽慢得可以，但这种空中巨物的震撼和对未知的恐惧迅速在联军各部蔓延开来。

    天兵天将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已经玩儿过一次这种把戏的王国兴和李大眼自是看得分明，这空中的巨大球体分明就是军备部那些疯子搞出来的热球，只是这些热气球的体型和载重明显比自己装神弄鬼的那些要大上不少，这点仅看下面吊篮内正不断探头观察情形的士卒数量也能分辨出来。

    终于，随着热气球越来越接近归化城，刚才还喊杀一片的战场上竟渐渐安静了下来，虽说归化城的守军已经见识过一次这样的“神迹”，可这一次无论从规模还是体量上，都不是王国兴放出的那几具能相比的。

    “嘭！”

    随着一声闷响，素囊的本阵突然溅起一片油花，还没等惊慌失措的蒙古联军将士反应过来，只见无数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就被人自半空中丢了下来。

    火油特有的刺鼻味儿很快弥漫了整个战场，紧接着，在热气球不断的前移下，又有无数燃着火苗的箭矢自半空射向了地面。

    “不好！快快躲避！”

    蒙古联军中倒也不缺有见识之辈，稍加观察一下，倒也被他分辨出了这飘在天上的大球分明就是人为搞出来的，已经觉察到危险降临的联军士卒更是顾不得将领们的大声呼号，绝大多数人就这样抱头鼠窜的开始乱跑乱窜，好似没头苍蝇般恨不得寻个地缝先钻进去躲上一阵。

    可人就是再快，也抵不过无情的水火，根本分辨不清是哪里先腾起的火焰，满地的火油只需一点火星，几乎顷刻间火势就不受控制地连成了一片。

    浓烟滚滚，联军脚下各处都逐渐燃起了烈火，不少倒霉的士卒先是挨了火油罐的一砸，现在又着了火箭的道，战场各处都能看到满地打滚的火球在惨嚎着、翻滚着。

    哀嚎、怒吼、咒骂、祈祷、、痛哭……天地间仿佛化作了无边炼狱，缺少遮蔽的联军将士根本就没办法控制火势，尤其是那些他们连夜赶制出来的攻城器械，本就高大显眼又是木制的器具显然也得到了重点照顾，当第一轮火箭射出就已经纷纷葬送在了熊熊烈火之下。

    “台吉，咳咳咳，台吉，快撤吧！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了！”

    一名周身被烟火熏得好像木炭般的联军将领奋力抵住疯狂的人群，嘶吼着已经沙哑到极点的嗓子，冲到素囊面前苦苦的哀求到。

    而此时的素囊好像已经成了一尊泥胎雕塑，双眼正空洞神地看着原本该是自己大帐的方向。

    在哪里，那杆象征他素囊台吉俺答汗嫡孙的苏鲁锭已经烧成了半截焦炭，他那顶金帐现在也只剩下一具架子正冒着青烟，突然，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轻风，整个架子再也支撑不住，连一声像样的动静都没有，就这样化成了地上的一堆黑灰。

    “撤！”

    只说了这一个字，素囊却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嘴角处更因牙齿咬得太紧而渗出了一股腥红的血液。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随着最后几具热气球飘到了归化城的上空，全部吊篮上的旗手便开始向着所来方向不停地打起了旗语。

    王国兴呆愣愣地看着半空，正在他猜想这又是要起什么幺蛾子的时候，远处突然就传来了阵阵好似闷雷般的巨响。

    “我cao！这是朝廷重炮！”

    要说王国兴还真是没白在京师里混，只听动静就分辨出了这是朝廷精锐炮营才会配备的重型大炮，虽然不知道城外的援军是怎么把这些大家伙运到土默川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趴下了身子，并顺势一把将李大眼也给按到在了地上。

    数不清的炮弹携着尖锐刺耳的尖啸划破了半空，紧接着，城下刚刚遭受火海洗礼的联军又被一发发从天而降的开花弹狠狠犁过了一遍，虽然有热气球上旗手报出的定位和距离，但还是有那么几发落在了城墙附近，炸死不少蒙古士卒的同时，巨大的气浪也把很多城头上的守军给掀翻在地。

    “哈哈哈！好！好！这新式克虏炮当真过瘾，给老子轰，只要炮管没事，就他娘地轰，最好一个喘气的都别给步军和骑兵他们落下，轰，给老子轰！”

    四五里外的明军炮位上，张之极的双耳包着两片厚实的耳包，举着望远镜看到自己的炮营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正一脸兴奋地连蹦带跳的大喊大叫。

    可同样带着耳包的炮营将士在巨大轰鸣声中哪里听得清他在嘶吼什么，每个人只是按照令旗的指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轰击，压根就没人去理这位一听炮响就打了鸡血似的主将。

    “皇爷、皇爷！别让张之极那疯子轰了，再轰下去，我们就成了捡破烂的了！”

    一个山包上，全身贯甲的朱由校同样举着望远镜在观察炮击的效果，此番张之极的克虏军和尤世威的威远军两大炮军齐聚归化，这等难得检验炮军实力的机会，朱由校自然是要好好观摩一番才是。

    “传令！命威远军前移炮阵向两翼覆盖轰击，克虏军急速轰击敌阵，张之极不是埋怨带的弹药多了不好运送吗？那就叫他可劲儿轰！”

    听到皇帝的话，前来请命出击的马祥麟直接尬吧起了嘴，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见他这副模样，同样急着立功请命的曹文诏直接转身欲走，可刚迈出两步，却听朱由校的声音传了过来，“曹文诏，带着你的人给朕追缴残敌，炸成这个鸟样，要是还跑了一个，你关宁军也就别叫铁骑了！”

    神色一凛，曹文诏赶紧领命而去，这等白捡的战功也是战功，谁还能嫌战功多了不成。

    “马祥麟，少给朕摆出那副苦大仇深样子，你他娘的跟老孙的秦军抢俘虏的时候咋没见你这副模样，这清扫战场的事情没你白杆兵的事儿了，就让秦军去划拉一圈好了！等收拾差不多了，随静塞军护朕入城！把声势给朕摆出来，他妈的，王国兴这个杂种敢摆朕一道，朕就叫他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大场面！”

    很是无奈地应了声“喏”，马祥麟已经开始后悔为啥会为了区区几两卖战俘的银子去找孙传庭的晦气，这皇爷当时虽是各打五十大板，但现在看可就是再给老孙出气哟！

    随着炮击终于停止，大明各军也在战场各处开始追剿起了残敌。王国兴抖了抖身上寸许厚的泥灰，又狠狠朝着地上连连吐了好几口泥土，这才扶起身下的李大眼道：“我的天啊！这皇帝真是不能得罪的，娘哩，老子苦挨了这么多天都没觉得要死，倒是自家人的这顿大炮差点要了老子的性命！啧啧！皇爷还真是……”

    李大眼此时却没心思听他抱怨，除了感激侯爷刚刚把自己压在身下护着的恩情，再有就是左臂的伤口刚好被这一压给搞崩了，疼的他此时只觉得有些头昏。

    “cao！大眼！”

    可还没等他缓过这口气，王国兴没轻没重的一拍又恰好拍在了他的伤处，顿时一股疼意搞得他好一阵龇牙咧嘴，刚要抱怨两声，王国兴却一把拉着他就往城下跑。

    “快，把厂卫那些人都划拉出来，卜矢图那个废物已经没用了，把他留给皇爷可是麻烦一件，你快去把这厮做了，就说死在乱军手里好了！本侯得干净洗吧洗吧，皇爷马上就该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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