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疫鬼猖獗

    《论衡》记载：“颛顼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

    大明对辽东豪族的打压与杀戮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与此同时，大批不甘坐以待毙的辽东豪族全都拖家带口的逃向了女真人这边。

    各地的女真官员可以说是兴高采烈地迎来了大批辽东世家，好几个地方官员几乎同一时间给老奴上书，一是请求批地建宅，准备妥善安置这些世家豪绅，二是大赞老奴德行，直夸他努尔哈赤德被苍生，以至于四海望族举家来投。

    努尔哈赤对辽东世家能够大举投向后金也是持欢迎态度的，不仅是这些家族世代在辽东积累下的财富跟人望，最关键的是，明朝那个小皇帝把沈阳至开原一带的青壮几乎屠戮殆尽，后金可是正缺人口来填补这些地方的空白。

    几乎没怎么考虑，大大小小足有二百七十多家的世家地主们全都被努尔哈赤安置在了沈阳至开原一带。为了展现自己的怀柔跟亲厚，老奴还叫大贝勒代善亲自去安置这群人，并很是贴心地送来了农具、耕牛和一些口粮，倒是也给这几万人中选出来的十几家家主们感动的那叫一个痛哭流涕。

    深感于明廷皇帝的胡作非为跟大金英明汗的宽厚，这些前来投靠的辽东世家很是“义愤填膺”和“积极踊跃”地向大金“捐输”出了总价三百万两白银的款项以示对英明汗的感激。

    还有那么几家传承深远的世家家主那简直就是恨不得跪舔老奴父子一番，竟在自己刚刚分到手的居住地上勒石刻碑，上面尽是赞扬老奴父子深明大义和痛斥明廷倒行逆施的锦绣文章。

    就这一番十分“优秀”地cao作，大贝勒代善看完后那都是频频摇头，口中更是连称三声“过了，过了，过了！”

    在他大贝勒看来，眼下大金这边的情形简直就是糟糕透了，能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口粮来接济这群人都已经是捉襟见肘。没见父汗天天吵嚷着要派兵去剿灭察哈尔部，可到头来，不是因为粮草不足，就是因为兵力实在是不够看的。到了最后，也只能叫莽古尔泰如同上次那般领着五千人马在科尔沁部的边儿上驻扎了下来。

    老奴的如意算盘扒拉的虽精，可林丹汗这回倒也硬气了一把，在偷袭了内喀尔喀五部一轮之后，察哈尔部的大军就直接怼到了格勒珠尔根城，完全就没把他三贝勒的五千来人给当回事。

    如此一来，显得坐蜡的反而成了大金，去攻，这手里的粮草跟兵源根本就不够看，林丹汗那里好歹也是数万草原勇士，大金的勇士再强，想在连番大败、士气低落的情形下从蒙古人那里讨到便宜也肯定是不容易的。

    若只是虚张声势，却放任他林丹汗去讨伐科尔沁部，别管林丹此战是输还是赢，大金在草原各部中的声望也必将不复存在。

    就是在这种形势之下，这些毫无礼义廉耻的世家子弟居然就写出了这等锦绣文章出来夸赞和吹捧老奴，就算他大贝勒再不讲究脸面，看完之后也叫他觉得脸皮发烫。

    等代善完成了老奴交待的差事返回沈阳后第二天，张家药铺后院。

    梦舒小心翼翼拆下沈瑜肩头的绷带，又从阿茂手中接过调制好的药罐，用净布仔仔细细地给沈瑜敷上了伤药。

    沈瑜的伤，还是随着代善突围时被明军的火铳给打的，而为了下一步的行动顺利，在每日更换伤药的同时，解雨臣还会不定时地替他处理一下伤口，叫他的患处始终处在一个无法愈合的状态。

    在这期间，老奴也派其他医官前来探视过，沈瑜全都提前服下特制的汤药来假装昏迷，顺势就把替老奴调制福寿膏的勾当交给了解雨臣这位“师兄”。

    斜倚在一张椅背上，解雨臣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一对，直到梦舒换好了药，这才发现解三哥正盯着自己这边，她当下也是俏脸一红，忙低着头拉起阿茂向屋外走去。

    又等了一会，直到听见阿茂蹦跳着的脚步和院门关闭的声音，解雨臣这才笑着说道：“十三弟，梦舒这小娘很是不错，对你可也是一往情深了，加上阿茂这孩子又甚是乖巧伶俐，难得还与你投缘。要哥哥说，等回到北京，你若不好张口，哥哥便替你与皇爷讨个恩赏，怎么也该给人家娘俩一个名分才是！”

    将衣扣扣好，沈瑜苦笑一下答道：“三哥莫要拿小弟开心，你我弟兄现在身陷敌营，完成皇爷交代下的差事才是正经，这等儿女情长之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摇了摇头，解雨臣一脸正色的说道：“你十三郎跟我等锦衣世家不同，我们这些人，除了那些杀人陷人的勾当，身上几无一技之长，除了尽忠皇爷，根本就没得路选，而你在医术上的造诣极深，若说报效朝廷，你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又何必叫人家母子跟着提心吊胆！”

    见解雨臣多少有些落寞，沈瑜倒也不知一向冷血无情的“解绝户”怎么短短月余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当下只好岔开话题道：“三哥今日前来，必定不是为了拿小弟取乐，可是那个计划要启动了不成？”

    点了点头，解雨臣的脸色更加阴冷，“不错，西厂的那群杀坯，就藏在了辽东投来的几百家富户里，老奴倒是十分配合，把这群人全都安置在了辽北，秘营已经跟我接上了头，发动的日子就定在了三天后……”

    神色一凛，沈瑜叹了口气说道：“疫毒一旦放出，辽东必将生灵涂炭，此举太伤天和，孙阁老就没劝劝皇爷？”

    解雨臣深深看了沈瑜一眼，旋即又将目光收起，“你说的没错，所以皇爷已经秘令西厂，将疫毒尽数投放在了那些世家豪绅的家里，同时还会大肆宣扬，直言是这群人将疫鬼带了过来，为的就是借老奴之手来清除掉这群蛀虫！”

    点了点头，沈瑜这才稍稍安心，但还是担忧地说道：“只是陛下圣驾仍在辽西，这疫毒不比其他，若是牵连到了皇爷……”

    解雨臣摆了摆手，“此事你大可放心，皇爷那边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旦发动，辽东军、南四卫和东江便会掐死各个要道并封锁城镇。今夜子时，秘营也会将这一轮的抵抗疫毒的药物送到这里，咱们的人都会提前服下，叫张姑娘跟阿茂近来不要随意出门就是！”

    用力点了下头，虽说心中并不情愿，但职责所在，沈瑜也没有那菩萨心肠，何况他也承认，皇爷的计划不仅能把辽地世家豪绅一锅端掉，更能以极小代价对女真人予以重创，若换做是他，只怕也会如此行事。

    为了确保皇帝的安全跟大明治下辽东百姓免受疫毒侵袭，蓟镇、宣府乃至大同的边军也提前依诏行动了起来，辽东各地包括登莱与朝鲜更是严阵以待，每座城池跟要道口全都布置好了大批军丁，各乡各堡更是组织起了民壮严防外人进入，大量的草药也由内官监通过海路跟辽西走廊被源源不断地运送了过来。

    与大明这边的提前预防相对应，后金这边还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人员安置跟划分土地，七八天后，被西厂投放的疫毒以铁岭为中心逐渐传播，随着各地呈上来的瘟疫奏报越来越多，各种流言也开始愈演愈烈起来。

    “大汗，据奴才等人查证，这瘟疫就是新投过来的那群尼堪带来的，现在不仅是铁岭跟开原，沈阳城里也出现了大批病患，奴才已经命人锁死四门，那些已经患病的也全部索拿到了一处，只等大汗发落！”

    新修成的罕王宫内，努尔哈赤脸色不善地听着手下人的回报。狠狠地捶了一下桌案，努尔哈赤恶狠狠地咆哮道：“这群该死的尼堪，烧，跟本汗烧死他们，就是他们给大金带来了疫鬼，统统该死，该死……”

    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努尔哈赤，后金的一众贝勒贝子跟各个大臣将领们全都噤若寒蝉地站在原地不敢吭声；没法子啊，前几天还在对大汗歌功颂德，现在就要拎刀子去砍人，这换做是谁，这脸上也绝挂不住啊！三斤九两的大明之天启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