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新式大炮

    与众人急匆匆地赶回大营，却见一身风尘仆仆的毕懋康正在指挥着几十名民夫正小心翼翼地从大车上卸下一个个沉重的木箱；而这连绵的运输车队，粗看起来就不下两百辆。

    听到内侍的通传，毕懋康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袍，一路小跑的迎向了朱由校这边。

    离着还有几十步，毕懋康就冲着皇帝行起了大礼，赶紧命人将他扶起，朱由校这才发现，原本就很清瘦的毕懋康此时更是显得清减许多，也不知是不是一路劳顿所致，脸上的疲惫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朱由校见状，赶忙上前几步，双手扶着毕懋康的肩膀说道：“孟侯，你我君臣这才几日不见，你怎就憔悴如此，朕早就对你说过，那些发明是很重要，可你的身体对大明、对朕、对天下的百姓更是重要，卿若累坏了身子，岂不叫朕自责？”

    毕懋康闻言只是咧嘴一笑，心中虽然感动皇帝对自己的关心，可一想到这次带来的几样东西，瞬间就将各种情绪全部抛到了脑后，颇有些激动地说道：“陛下，成了，成了，臣幸不辱命，终于造成了！”

    见他这般模样，朱由校也是无奈，只好轻轻拍了拍这位重臣的肩膀，待他情绪稍定，这才开口问道：“孟侯，你这是造成什么了？不急，慢慢说！”

    毕懋康却似没听到皇帝的问话，因一时兴奋，竟全然不顾君臣礼节地一把拉起朱由校的手腕，一边向车队方向快走，一边激动地说道：“陛下亲眼看过便知！”

    就这么被他拉着来到了大车前，毕懋康这才松开手，几步来到一辆车前，用力扯下罩在大车上面的雨布。

    “陛下请看，这是何物？”

    随着毕懋康用力的一扯，只见雨布下露出一尊精致的铜炮，而除了露出的炮管部分，还能看到炮身下面的车架子和车轮；与其他明军现有火炮不同的是，在炮身与车架之间还有数根轴装物连接其间；这别人也就罢了，朱由校却是一眼认出，这可是调节炮击角度的俯仰装置。

    不用毕懋康介绍，朱由校一个箭步便冲到了车前，就像遇到了心爱之物一般伸手抚摸起了冰凉的炮管。

    滑橇状的炮尾架，螺杆连接俯仰装置的调手柄，炮尾右侧的杆式升降照门和安装在右侧炮耳上的准星，炮尾处与炮膛同轴的点火孔，一旁的架子上被牢牢固定的炮刷、推弹杆和清膛钩，这一切的一切，已经向朱由校表明了他的身份——后世拿破仑时代才会出现的战争利器，以拿破仑三世命名的12磅“拿破仑野战炮”。

    “嘿嘿！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朱由校先是嘿嘿傻笑，随后便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大笑，表现得竟比刚才的毕懋康还要癫狂。

    笑了好一阵，朱由校猛的回头，向毕懋康问道：“孟侯，朕命爱卿研制的开花弹可也有了结果？”

    毕懋康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几步来到另一辆大车前，一把掀开上面的蒙布，又拉开最上面的一口箱子，这才对朱由校喊道：“陛下请看，这便是微臣所制的新式开花弹！”

    看到毕懋康所说的开花弹底部已经装配上了自己介绍过的木制弹托，还有炮弹上露出的一截引信，朱由校大概猜到，自己跟毕懋康等人描述的石膏管碰炸引信八成也被他研制成功了。

    “孟侯，此弹如何引爆？”朱由校迫不及待的向毕懋康求证道。

    “回陛下，这开花弹以石膏城锥形空管，于其内填上信药，管外裹上慢燃火药，外层再用纸封住。

    “发射时，药火先引燃慢燃药，只需片刻，信管周围的慢药大部便会烧光，而石膏管一经高温，其性便会酥脆不堪；当炮弹撞击时，石膏管会因震动碎裂，管外部的燃烧火药便会从管孔中落入弹内，将弹内充药引爆。”

    听到这箱子里的铁疙瘩只需碰撞便会引爆，方正化连忙上前挡到了朱由校的身前，生怕一个疏忽便会伤到自家皇帝。

    笑着对老方挥了挥手，朱由校说道：“方卿，此物还需火炮击发才能彻底引爆，咱们这么看看，却是没什么大碍的。”

    方正化却是没动，仍旧死死站在朱由校的身前，怎么也不肯叫自家皇帝再凑到近前。

    无奈的摇了摇头，朱由校只好退到炮车那边，伸手摸着炮身问道：“孟侯，此炮所重几何？能打多远的距离？”

    毕懋康听了，脸上竟兴奋的挂上了一抹红色，先嘿嘿憨笑几声，对着众人说道：“陛下，诸位将军，此炮算上车架，总重三百五十斤，以最低射角，可打三里；若调至最高射角，嘿嘿……”

    见他卖起了关子，早听得心急的卢象升抢先问道：“我的毕大人哟！您倒是快说啊！这究竟能打多远啊？”

    收起笑容，毕懋康正色说道：“若调至最高射角，此炮可至四里。”

    “啊！”

    “四里？”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皆是惊呼出声；大明现在打的最远的红夷大炮在双倍药量下也不过能打二里，而且命中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然，这个时期的火炮靠的还是数量洗地，只要射程足够、大炮足够，命中率什么的有没有其实真没所谓。

    拍了两下巴掌，朱由校止住众人的惊呼，转过头笑呵呵对着众人说道：“能不能打到四里，咱们试上几炮不就是了，方卿，命人牵来一些牲畜作靶，再寻上一个空旷无人的所在，咱们君臣一起看看孟侯新炮的威力！”

    ……

    城郊，一众厂卫番子忙活了半天，终于清理出了好大一片地方，朱由校坐在椅子上，手里正摆弄着一把军备部不久前仿制出的单筒望远镜。

    这个宝贝疙瘩，还是以许显纯从浙江海盗手里缴获的两支西洋望远镜为模板进行逆向仿制的；东西是不复杂，但烧制合格透明玻璃的工艺一直不太理想，所以这第一批也不过做出了五十把，这次毕懋康带来的也就二十把，剩下的都被以张惟贤为首的京营大佬们给瓜分了。

    远处的场地内，毕懋康和十几个炮手正在对大炮和距离进行着最后的检查。

    现在的炮位离预设的靶子足有三里，二十几头捆着铠甲、铁盾的肥猪牛羊也被固定好，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将会以十分隆重的方式走向终结。

    一切准备就绪，毕懋康冲着炮位上的炮手挥动了三下手里的红色小旗，离朱由校等人的观测位置还有百步远的炮手也挥动三下手里的小旗作为回应。

    毕懋康这才对朱由校说道：“陛下，可以开始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毕懋康这次只将手里的旗子向下挥了一次，随着炮位上传来的一声震天巨响，只见炮位上的三门火炮的炮口处喷出一阵猛烈的火光，三发炮弹便呼啸着向着远处的靶子飞了过去。

    就在炮弹轰击到地面的同时，又是三声轰隆隆的炮弹引爆后发出的巨响自远处传来，之后便是一片浓烟滚滚，而那群刚刚还在惨叫的肥猪牛羊，此刻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待烟雾散去后，卢象升早就通过手里的望远镜看到那肥牛羊全部倒在了地上，忙上前一步拜道：“陛下，请许微臣近前查看。”

    想了一下，刚才炮弹爆炸发出的三声巨响应该不会有误，又看到马祥麟和曹变蛟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朱由校便点头同意了卢象升的请求，却仍命他三人穿戴齐整做好防护后再行查看。

    得到了皇帝的许可，三人在几个亲兵的帮助下穿戴整齐，这才翻身上马，又在几十个亲兵的保护下来到近前查看情况。

    曹变蛟第一个翻身下马，看着三个巨大的黑坑，便沿着炮弹爆炸后留下的痕迹开始在四周查看起来。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兴冲冲的骑马奔回本阵，刚一下马，曹变蛟就一脸兴奋的对朱由校说道：“陛下，这新式大炮和炮弹果然厉害，每发炮弹砸出的大坑都足有半尺深，弹坑周围十步之内，根本就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骸；三十步内，能找到的牲畜身上全被弹片击穿，捆上的铠甲除了炸碎的，剩下的都有弹片击穿的痕迹，以臣看，这每发开花弹的爆炸威力足以波及方圆五十步。”

    毕懋康明显松了口气，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以臣愚见，这开花弹对付冲锋的骑兵和密集的敌阵必会造成极大的伤亡，而这新式火炮若发射实心弹，其在攻城时的威力也比现有火炮强上不少，只是这炮太过耗费铜料，臣等穷尽全部库存，又融了不少原有的铜炮，也不过制出一百二十门。”

    点了点头，朱由校当然知道这铜炮的优缺点，而华夏恰恰又十分缺铜，现在的铜料大部分都是云南运送来的，路远不说，这一路上的损耗就已经十分惊人。

    而铜炮的材质主要为青铜和熟铁，现在大明的炼钢水平还是不行；首先这炉温就是个大问题，锻造生铁太脆、熟铁太软，也不好掌握熔点，气泡又多，强度也不如铜炮。

    可这铜又该怎么解决呢？

    以他所知来看，南直隶的池州府铜陵县肯定是有铜矿的，江西在后世也有一处亚洲最大、中国第一的露天铜矿，这两处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采铜区，细细找寻一番肯定会有收获。

    可这几处离京师实在太远，那么该去哪里找才好？

    “哎呀！”

    突然惊呼一声，朱由校一拍大腿，把目光看向了北面，自己莫不是傻了，蒙古可是有铜矿的，而且还有储量极大的钼矿，这宝贝只要少量加到钢里，便可使钢变硬，这等就在眼前的金山银山，自己怎么就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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